荐读,茶人三部曲,山河岁月杯茶

早春三月,草长莺飞。我走在西湖的苏堤之上。
夹道的垂柳柳丝正长,桃花将开未开,一抹嫣红中有一种欲说还休的娇媚。放眼望去,远处的西湖,烟波浩渺,三两游船点缀其上。
真是——岁月静好、现世安稳。
桃花笑春风,小编摄于三月西湖苏堤
不知怎么,突然想起了《茶人三部曲》中的一段文字:
初秋并不是植树的季节,但苏堤上人声鼎沸,许多杭州人都背着铁锨锄头来了,他们是来挖那年日本人逼着他们砍去桃花后种下的樱花树的。八年的樱花,也已经长得很美丽很繁华了,却经不起迁怒于它们的杭人的砍伐。一些人在齐根处砍了之后,另有一些不解气的人过来,使劲地挖那些已经扎得很深的根。
……
杭嘉和与陈揖怀,两人加起来也只有一双好手,此时,倒也安安静静地堀着一株樱花树。挖着挖着,陈揖怀感叹起来,说:"桃又何辜,樱又何辜,都是人的作恶啊……"
《茶人三部曲》第二部《不夜之侯》
忽然有一股感伤,从心底泛起。如同初读《茶人三部曲》时的感觉。
王旭峰的《茶人三部曲》是一部以小说的笔触讲述中国茶文化史的长篇,更宛如一幅从清末到当代缓缓展开的抒情长卷,一首时而清扬、时而沉郁的采茶舞曲。
全书共分三卷,卷《南方有嘉木》,第二卷《不夜之侯》,第三卷《筑草为城》。
故事发生在绿茶之都的杭州,忘忧茶庄的传人杭九斋是清末江南的一位茶商,风流儒雅,却不好理财治业,最终死在烟花女子的烟榻上。下一代茶人叫杭天醉,生长在封建王朝彻底崩溃与民国诞生的时代,他身上始终交错着颓唐与奋发的矛盾。有学问,有才气,有激情,也有抱负,但却优柔寡断,爱男友,爱妻子,爱小妾,爱子女……最终“爱”得茫然若失,不得已向佛门逃遁。杭天醉所生的三子二女,经历的是一个更加广阔的时代,他们以各种身份和不同方式参与了华茶的兴衰起落的全过程。其间,民族、家族及其个人命运,错综复杂,跌宕起伏,茶庄兴衰又和百年来华茶的兴衰紧密相联,小说因此勾画出一部近、现代史上的中国茶人的命运长卷。
围绕杭州西湖这个原点展开,小说的枝蔓伸向四面八方,形形色色的人来了、又走了,围绕着这一片长于枝头的青葱嫩叶展开。
而嫩叶无言,也静静凝视着这滚滚红尘的人来人往。
作者王旭烽
《茶人三部曲》是一部宏大的历史小说。但沉静在文字之中,她更像是一段段清新脱俗的小品文缀连而成。
或许是生于杭州、长于西湖的缘故,王旭烽的文字天然带有一种山水灵气。她描写辛亥革命、抗日战争、时代的风起云涌,交杂着沸腾的热血和超然物外的通透。
在这个故事中,很少道德评判。每一个个体,都像是那一片被投入杯中的茶叶,伴随着沸水的冲泡,上下沉浮,寻找各自的安生之处。
命运,有时候是无法选择的,人心却是可以选择。
正如同日本茶艺师的女儿——羽田叶子。
日本茶人羽田君在拜访杭家时留下了一只宋代的兔毫盏作为纪念,并把小女羽田叶子托付于杭家。后因杭天醉在论茶道的时候起了“贵国”与“鄙国”的争执,发怒错将兔毫盏摔成两半。错在人,美器何过?后来叶子姑娘悄悄地捡了起来,一半给哥哥杭嘉和,一半给弟弟杭嘉平。这只残破的兔毫盏又成了连接着兄弟二人的心弦。嘉平参加了革命,每天“飞在天上”,嘉和儒雅而仁厚,为了照顾家族老幼而留在家中。一直到几年后,嘉平终于回来,两爿瓷片合二为一,叶子将这兔毫盏复又锔好,兄弟团圆。具有戏剧性的是,叶子本以为自己倾心嘉平而嫁给嘉平,在后来的战争中嘉平一直不得音讯,幸得大哥嘉和照应度过战争时期的国灾家难,抗战胜利后嘉平另娶,叶子和嘉和也顺应了自己的内心走到了一起。
小说写烟雨江南,西湖边的龙井茶园与茶人,小说的笔触也伸向更遥远的地方——云南西双版纳的热带雨林,大茶树下野生野长的杭布朗,他的人生被刻上了浓重的时代印记。从云南到杭州,这个茶人世家的后代,努力地在融合与叛逆中挣扎。或许,充满了生命力——也可以说是破坏力的布朗,象征着茶的另一面——娇柔的外表下,坚毅的基因。这也是,中国人的基因。
小说的结尾,似真非真、似梦非梦。
历经风霜的杭嘉和在儿孙的陪伴下来到茶博会,声称自己在80年前就已经看到了它。
或许,他是看到了心底的梦想吧?
无论如何,画面是美得令人感觉有些不真实:
微风吹拂茶山,茶梢就灵动起来,茶的心子里,鸟儿就开始唱歌了,茶园防腐涌开了一条绿浪,推送着他们,缓缓地朝他们想去的地方驶去……
无声之中,独闻和焉……
樱落如雪,小编摄于三月西湖苏堤
站在苏堤上。往西望去,岑峦叠翠之间,便是小说描写的龙井村、灵隐村、梅家坞。
这个时节,正是明前茶的天下。
茶农们在自家门口晒茶、炒茶,热情地招揽过往的游客:“进来喝一杯,自家种的茶。”
斑驳的圆台面,铺一张一次性塑料台布。肥嫩的茶叶放在玻璃杯里,店主提一个玫红色的热水瓶。沸水冲下,龙井在水杯中翩然起舞,如这滚滚红尘。
这样的饮茶环境,自然比不上沪上茶舍的精致优雅,却带着活泼泼的生气。何况,举目青山、临水照影,何等惬意悠闲!
手捧一本《茶人三部曲》,手边一杯刚离开枝头的西湖龙井。这杯茶,大概可以喝到地老天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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