怀念杭州西溪昔日之咸茶

到杭州西溪考察,令人印象至深的,莫过于咸茶了。

咸茶,西溪人叫“烘青茶”,与新市的“盐豆茶”有别,制作还要讲究些,用料也多,村民一般取上等绿茶,放入烘青豆、盐渍橘皮、芝麻、香干丁,再加桂皮、茴香等作料制卤烘晒而成。此茶入口,橘香浓郁,有点淡淡的咸味。

西溪茶馆不仅在冬闲时人多,六月里茶客也不少。不少老人说,早年西溪最兴盛的事就是集市了,许多乡民将小船载来的蔬果卖掉后,便要歇一下担,喝一口茶,吸一袋烟。而茶馆业作为随集市衍生的产业,十分兴旺。直至上世纪五十年代,以福兴桥为中心,仍有七家茶馆,格局大多相似,为二层木楼,底层较宽大,用于营业。多数铺面前店后坊,采用木板排门,内置曲尺形柜台;茶馆的厅堂内放置数张八仙木桌待客,旁摆条凳、竹椅等。

渔贩将贩空了的挑担、竹篓歇在门外,自得其乐地进入堂内,饮茶喝酒。伙计、老板与来客多数相识,进入茶馆,不用招呼,上一壶好茶。茶馆供应的茶品较多,有龙井、法华茶,少数城里人喜饮碧螺春、或铁观音,而三墩、湖州那边过来的茶客喜饮咸茶。一壶咸茶,两袋旱烟,几只剪团,能打发半天时辰。

咸茶不同于绿茶,略带鲜咸味,不仅有绿茶的清神明目之功,还能补足夏天流失汗水,身体缺少的盐分。炎天暑月,人们四出奔走,身体虚脱,喝了咸茶,不仅消暑解渴,还能增强体能。据介绍,如果秋冬季喝咸茶,有“祛湿祛寒”的功效。

我们在西溪一些村落考察时,乡人给每位沏了壶咸茶。众人掀开壶盖,只见茶汤中漂了几丝金黄色的桔皮、几片嫩绿的茶叶,还有十几粒碧绿的烘青豆在茶水中漂浮。不多时,茶水已呈浅绿。喝一口,茶汤略带鲜咸,一股清香扑鼻而来,真是又解渴,又爽口。

夏季多汗,又渴又热,常饮此茶过瘾,也特别“乡土”。几道茶水冲泡后,青豆已经浸胀,沉在水底,颗粒显得壮硕饱满,吃进嘴里,韧而有嚼头。此时,茶香、豆香、橘香,回味无穷。

老农告诉我们,泡咸茶用的烘青豆是西溪名产。每年到了青豆收获季节,村里家家户户做烘豆。制作烘青豆的方法很有讲究,先将青豆采下,剥壳,用盐水卤汁再浸泡煮熟。然后,再将青豆放在炭火下文火熏制,很费时辰;橘皮需晒干,切成丁状。只有这样,做出的烘青豆才有滋味。

旧时,男劳力多数体魄健壮,盛夏高温能“耐热”,在烈日下田间劳作多时,仍毫不减力,多是因为常饮此茶之故。只是时过境迁,西溪许多地方已融入城区,年轻人忙于务工经商,对于咸茶不屑一顾。希望随着时日变迁,这种乡土咸茶不要淡出人们视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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